明天会更好！
今天是十二月第一天。
今年的冬天来得并不比往年更早。孩子们翘首期盼着第一场雪的降临。
winter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孩子们经历了很多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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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游日 | 艺术月回忆录（点击标题查看原文）
这段时间，我陆续接受了几家媒体的采访。
每次采访前，我都会问记者——
⏩ 你们报道的角度是什么？
⏩ 这个行业并非有那么多的问题，你们愿意听听我们的声音吗？
⏩ 如果能够改变这个行业的现状，你们能帮我们做些什么……
这个行业“坏”的真的是教师吗？
Part 1
教师变“坏”的原因很复杂，不能把板子都打在教师身上。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富东燕写出了《幼师从业者生存状态调查》一文，试着从从业者生存现状的角度揭示问题出现的某种内部原因。
幼师从业者生存状态调查
记者｜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 富东燕
受访者｜胡华
近日来，接连地曝出幼儿园幼师“虐童”事件，在家长人心惶惶，舆论漫天风扬的同时，也将幼师这个职业推到风口浪尖上。
很多人提出质疑：
❓ “现在的幼师到底怎么了？”
❓ “她们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管好别人的孩子？”
❓ “收入太低，心理不平衡吧。”
❓ “没有职业资格也能做幼师，职业素养太差。”
……
面对公众的各种声音，幼师们也纷纷在微信朋友圈回应：“坏的是人，不是这个职业！”
⏫ 而实际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 我国幼师行业的整体情况如何？
⏫ 幼师从业人员的生存状态如何？
⏫ 什么因素有可能诱发她们成为“坏人”？
幼师行业缺口巨大
首先，幼师队伍缺口巨大，已是多年不争的事实。
根据教育部今年7月10日在官网上公布的《2016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截止到2016年，全国共有幼儿园23.98万所，在园儿童（包括附设班）的数量为4413.86万人，幼儿园园长和教师共249.88万人，这个数字已比上年增加19.56万人。
按照这个数字计算，即使再加上园长和一些负责管理的老师在内，老师和孩子的比例是1：17.6，也就是一个老师要看近20个孩子。而教育部在2013年发布的《幼儿园教职工配备标准》规定，一所全日制幼儿园的全园教职工与幼儿比为1：5~1：7，全园保教人员（专任教师和保育员）与幼儿比1：7~1:9。
按照师幼比1：7计算，我国需要幼儿园老师630.5万，幼师的缺口达到380万。即使按照最低的1：9计算，幼师的缺口也在240万人。但孩子上幼儿园是刚需，如此大的幼师缺口必然导致的结果是：无资质幼师随处可见，班容量极大，无资质幼儿园满地发芽。
“尽管某个幼儿园频繁地曝出各种问题，但只要它开园，就会有大量的孩子往里送。这就是现如今生活需求和服务水平之间矛盾点的具体表现。”爱乐祺托幼早教中心创始人陈靖对记者表达了现实中的无奈。“一般的幼儿园，一个班会配备2名专业幼师和1名保育员，班容量基本在25~40人之间，有的还会更多。如果硬性的把班容量控制在1：7~1:9，入园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中华女子学院学前教育系副教授兼中华女子学院附属实验幼儿园园长胡华也直言：“据我了解，像我们园这样一个班20几个孩子的情况很少，只有一些高端的私立幼儿园能够做到。而班容量大，幼师短缺这个问题，未来几年都不会得到缓解。”
胡华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有依据的。
首先，“二孩政策”的放开将对学前教育领域影响巨大，数字显示，从2019年开始，我国学前教育阶段在园幼儿数将出现大幅度增加，持续增加到2021年达到最大值。而另一方面，幼师专业应届毕业生的数量远远满足不了社会对幼师的需求。
华东师大就业中心主任阮平章曾透露，该校学前教育专业每年有100多名毕业生，仅去年就先后来了200多家幼儿园来“抢”学生。胡华表示，中华女子学院相关专业的毕业生也是早早就被抢光了。而且，胡华说，“这个专业的部分大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可能发现自己不适合，或者当初报考的时候就是家长帮着填报的志愿，在毕业后可能就不会选择幼师职业了。但别的专业的大学生一般也不会选择幼师这个职业。”
严峻的事实意味着，幼儿园师生比失衡现象或许还将进一步加剧。
学历偏低 工资偏少
在“虐童”事件连续曝出后，有公众表示，这和幼师群体学历不高，工资待遇较低有着一定的关系。
根据教育部年度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全国幼儿教师学历主要集中在专科水平，占总数的56.37%，有22.4%的教师只有高中及以下文凭。高学历幼师集中在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上海70%的幼师具有本科及本科以上学历，成为全国幼师学历最高的城市。
但高学历的毕业生对于幼师这一基层职位并不很感兴趣，根据前瞻产业研究院今年的一项调查显示，69%的学前教育专业毕业生会从事教育相关工作。其中，职业院校毕业生主要在幼儿园从事教师或儿童顾问的职业；而本科及以上学历毕业生主要就职于高等院校、科研机构、企事业单位等。
“很多人对幼师这个职业存在误解，认为只要把孩子看起来就可以了，所以学历不是那么重要。但实际上，这个职业是很神圣的。”胡华强调说，“幼师除了需要具备一定的技能，其他方面的能力更重要，比如，面对众多有性格的孩子，面对日益要求严格的家长，一个幼师需要具备自我觉察、自我调整、自我评价、自我提升等方面的能力，还要有完善的心理特质，更重要的是对这份职业的敬畏。高学历有助于这些方面的调整。”
被誉为“园长中的园长”的胡华，毕业于北师大学前教育专业，30多年来，当过北京幼儿师范学校的专业课教师，做过管理，开创了幼儿园，并一直在大学授课，带研究生。对于幼师这个行业，她再熟悉不过了。对于幼师群体普遍学历不高的现状，她深表无奈。
而且，胡华表示，如果一个中专毕业生做幼师，“18岁，太年轻了，他自己还没成人，不太可能读懂孩子，更承受不了幼师职业的压力。”
而在薪资水平上，胡华直言，整体水平偏低。
根据麦可思研究院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中国2016届“幼儿与学前教育”职业类的本科毕业生，毕业半年后的月收入为3504元，比全国本科平均水平低872元；2016届高职高专毕业生中从事“幼儿与学前教育”职业类群体，毕业半年后的月收入为2706元，比全国高职高专平均水平低了893元。
就2016年人均收入最高的北京而言，一位公立幼儿园的老师对记者说，一个公立园的在编老师的待遇大概是5000到6000元，和小学老师差不多，但非在编的老师，也就是合同工的工资就要少很多了，也就2、3千元。而私立园的老师普遍就在2、3千元，根据学历来定，高档私立园的老师收入较高，一般在5000到10000元。
据前瞻产业研究院的调查显示：中国幼师薪酬水平较平均水平低10%~30%。
胡华则表示，公立园幼师5、6千元的工资，看着并不太少，但薪资和付出的劳动相比并不符，“老师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长达十个小时，中间几乎没有休息，而且面对的都是有很多需要且随时解决的孩子！”“这是一份特殊的工作。”胡华强调说。
记者注意到，在前瞻产业研究院关于“2016届学前教育的毕业生就业不满意原因”的调查中，排在前两位的分别是“收入低”和“发展空间不够”。
认同感与成就感更重要
“幼师行业出现问题，主要因素并不在于学历和工资水平上。”在采访中，胡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胡华认为，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比如社会原因，现在的人普遍都比较浮躁和焦虑，很难沉下心来；幼师缺口大导致的班容量过大，高强度的工作难免会产生负面情绪；对在职幼师的教育和培训指向性不明确，政府部门的有效指导或第三方机构的检查和督导的水平与方式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在胡华心里，幼师是一个入职门槛极高的行业，这个“门槛”并不是指学历或技能，而是指要拥有一种特殊的天赋。
“幼儿教育从业者应当是那些为数不多的‘天生喜欢孩子’的人群中的一员。他们必须有对噪音、啼哭、非理性行为、无序场景有很强的容忍及处理能力；他们需要强大的心理机制以适应与未知复杂系统打交道、并能够在接收大量无效信息的前提下，继续对该系统输入大量的有效信息的能力。”
“一个会弹琴、会唱歌、什么技能都会的教师比不上一个有爱心的教师对孩子来说更有意义。这需要从业者的一种情怀。”胡华说。因此，在选拔教师的时候，胡华不仅鼓励优秀的学前教育人才进入幼儿园工作，也鼓励跨学科的高素质人才进入幼儿园从事幼儿教育工作。
同时，胡华也表示，也许没有那么多天生喜欢孩子的人，但如果这份职业可以给予老师学习、培训、成长等机会，让每个人能够获得足够的成就感，这也是很重要的。
今天更应考虑的是，如何激励优秀的教师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上工作
Part 2
一个真正意义的幼儿教师必须具有高度自控、自律与自省的人格特质，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找到”并“鼓励”这样的教师仍有热情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上工作。
《财新传媒》记者方圆在完成对我们的采访后，感叹道：这是一个让人感动也让人无法轻视的职业。
记者｜《财新传媒》方圆
受访者｜胡华、张芬
中华女子学院附属实验幼儿园在北京家长圈内不乏好评。但该园园长胡华在接受财新记者采访时亦感叹，虽然幼儿园目前开支最大的部分是教师工资，但幼师们拿的工资仍然“远远不够他们的付出”。
“行业就是这样的行业。”在胡华看来，中国幼教行业并不缺玩具、场地，硬件条件已有保障，缺的是好的教师。
她开玩笑，如果有条件，就给教师们开二三十万的年薪，让从业者体面、有尊严。
“这是一份需要大量的耐心和爱心的复杂的工作”
张芬，从业4年，为中华女子学院附属实验幼儿园大班主班老师。这所幼儿园是一所体制改革园，师资稳定，骨干教师年龄在30岁左右。班级学生数在20-30人之间，每班配一名主班老师，一个配班老师和一个生活老师。小班还多配有一名老师助理。
工作中“情绪到边缘”时，张芬会转身要求同事，“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想去冷静（一下）”。
她有了三分钟的冷静时间，可以让情绪“稍微出来一下”。
幼儿园的孩子有“天使”的时候，也有“恶魔”的一面。但张芬认为，孩子的“恶魔”并不一定出于故意调皮捣蛋的动机。她的同事曾经遇到一个很喜欢捏别人的孩子，令老师很是头疼。可在与家长的沟通中发现，这个孩子在家里经常用力捏爸爸妈妈来表达爱意，爸爸妈妈并不觉得疼也没有责怪，于是他便以为这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时候，老师都能准确把握孩子的动机。张芬承认，当孩子无端做伤害别人的事时，老师的压力非常大。张芬掌握了一种化解压力的办法，把这些上大班的五六岁孩子想象成更小的孩子，“他还没有受到任何教化，那要不要去帮助他？”
她还会想，孩子已经到了大班，很多行为可能已经被父母教育过多次了，老师再批评一次，无形中会给他们心里再增加了一层压力，“那我为什么还要再说呢？”
张芬认为，对于孩子表现出的“不好的行为”，有一个原则性的评价标准——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不能造成伤害，“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
一个幼师将对孩子的容忍度扩宽后，更不容易发生打孩子的情况，“心里会有底线，有的事是一定不能做的，比如说打孩子”。
来自家长方面的压力自然不可避免。但张芬认为，老师应该通过一些努力，“和家长之间形成一个互惠互利的关系”。
“当大家一起为了孩子们的成长而努力的时候，看到孩子变化时，那就会是一个非常享受的过程。”在张芬所在的幼儿园，家长被鼓励参与孩子的教育，包括一些课程设计。
家委会的作用也被重视。如果有家长要表达意见和建议，不方便直接和老师沟通，可以通过家委会传达。
“老师和家长，并不是敌对者。”张芬的工作还包括引导家长，让他们成为孩子更好的陪伴者和倾听者，“我们是和孩子生活在一起的人，有的时候比他们的爸爸妈妈更像家人，更爱他们。保育老师也不觉得是保姆，他们和孩子一起生活，幸福感也很高”。
张芬觉得，幼师对自己的角色定位很重要。上大学时，一位老师对她说，应该让最优秀的人才去做最基础的教育。
“在中国，可能还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但是我想，是不是可以从我做起。我想给孩子们最好的教育。”张芬所在的幼儿园，幼师都是大学本科学历。
上大学时，她是被调剂到幼师专业的。拿到通知书时，张芬自述“特别崩溃”，她和母亲说，“我学了四年大学本科，出来干保姆的活”。
母亲查了这个专业的课程设置，逗她，“你们学钢琴，学舞蹈，学声乐，学画画，一出来就成了才女了”。
四年大学学习，接触愈深，张芬发现，这个专业并不如想象得那么简单，“我觉得幼儿教师是这个世界上比较难做的职业，很难做好。它很复杂，需要大量的耐心和爱心。”
张芬告诉财新记者，幼师不能按点下班，已经是行业共性。“我们的工作量，其实很少有老师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一般情况下，孩子们四五点被家长接回家，老师们七点左右下班，到了繁忙时，要十点才能下班。
张芬所在的幼儿园教师工资在行业内属中上水平，未婚的教师还发放有一定的租房补贴。
虽然劳碌，张芬觉得工作“很有趣。”她有一个外号，叫“趣事收集小能手”，幼儿园里发生的趣事，孩子们说的有意思的话，她回宿舍会分享给舍友们，“他们不敢相信，怎么有这么多好玩的事”。
“这个世上最有趣的一群人一定是孩子们，他们非常纯净，也非常有趣。”张芬说。
名 师 视 角
早晨，好久未见的好友微信问我，最近可好？我回答，有点累。之后，她发给了我一张图片，上面写着一句话：当你发自灵魂地做事，会感到内在流动着一条河流，一条喜悦的河流——鲁米。她说，你会很快恢复的……
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总是相信明天会更好。但如果我们不能对所发生的问题进行深入思考，我们期待的那个更好的明天何时才会出现？
在这个行业的链条上，每一级从业人员都应该思考，我们可以做什么？我们能够改变什么？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幼儿教育与幼儿园教育两个不同的概念变得等同起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倡导多种形式的幼儿教育模式？
☑ 我们的教研方向和教师培训内容可否引导教师更加关注生命本身？当教师了解到自己的工作是和那些特别纯洁的生命一起发生的有趣的、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这份工作就是有温度的。
☑ 办学者有没有勇气和家长面对面？倾听他们的声音，了解家长的需求。家长是需要引导的，他们很容易看到自己孩子的需求与问题，却难以看到每一个教育活动背后的构想。
其实，成人与儿童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儿童是有灵性的生命存在。如果我们每天都有机会凝视他们的眼睛，就一定能发现他们是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
好在还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一直在坚守，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创造！
因为我们都相信，明天会更好！
撰 稿：胡华
文字编辑助手：王海霞
图文编辑：赵莉莉、罗希悦
校 对：王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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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园长和她倡导的幼儿园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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